但越是害怕,许多人越是丧失了往上攀爬的力气。
周雪莉喊的奖金虽然不少,但这钱也要有命去领。
她喊完之后没人理她,周雪莉慌乱之下又大声的加价:
“1000千万!”
“2000千万!”‘嗡嗡’声中,虫群越靠越近,周雪莉声嘶力竭喊完,见众人不为所动,又往上再加了一个数字:
“推周先生一把,谁搭了力,回程优先留位置!”
重赏之下终于有了心动的人,一个工人腾出一只手去推周先生。
一旦有了人先动,其他人也稳不住了,为了活命与钱,纷纷去帮忙,众人相助之下,又有保镖们出力,周先生很快顺利的被送上崖顶。
少了这个累赘之后,狼一等人及周雪莉的速度明显要比先前快了些,几个年轻的科学家相继爬上崖顶之后,就只剩严教授及两个工人落到后面而已。
“拉我一把。”
队伍里其他人都已经先上了,落后的两个工人顿时着了急。
几个年轻的学者蹲下身去拉严教授,他上了年纪,行动不是很敏捷的样子,伸手要过来抓住学者的手时,手中一直提着的箱子没有抓稳,一下掉落了下去。
“啊……”严教授慌忙之下试图伸手去捞,一个学者仰头看了一眼,急得眼珠通红:
“不要了严老师!”
虫群已经飞了过来,离悬崖壁不足两米的距离,再逗留下去,东西拣不到,可能还会丢了性命。
严教授脸上露出痛心之色,最终仍咬牙颤巍着将手搭了上去。
众人齐力将他拉了上去,那箱子跌跌撞撞往下滚,差点儿砸中了下方正往上爬的一个工人。
那工人察觉到有东西落下来时,本能的侧身想躲,他抓的草藤在前面的人攀爬时就已经被抓扯过了,已经露出一半的根,本来就抓得不大稳,他再这一躲,只听‘嚓嚓’两声响,紧接着是草根被拨出来时泥土‘唰唰’往下掉的声音。
工人脸上露出慌乱之色,连忙想要再次重新抓住东西稳定身形时,已经太晚了。
他站立不稳之下直直往下掉落,那崖壁并不高,他爬了也就两米多而已,摔下去也最多砸中草地,重新再爬起来就行。
因此他虽然慌,却并不十分畏惧。
但他摔下去之后,接住他的并不是厚厚的草地,而是‘嗡嗡’的飞虫群。
‘啊……’工人凄厉的惨叫声中,虫群迅速将其包围,剩下的那人趁此良机,飞快的爬上崖顶。
大量黑色的飞虫将这人覆盖,几乎两三秒功夫,他就已经没了气息。
爬上悬崖的人侥幸拣回一条性命,都松了口气。
严教授回头去看,那些黑色的飞虫还在围着掉落的工人打转,他打了个哆嗦,脸色惨白,还心有余悸。
他掉落的箱子滚在草丛中,异常醒目分明,他脸上露出遗憾之色,那里面应该装着他之前采集的一些样本,十分珍贵,可此时却已经丢失。
这样的情况下,就算再是重赏,恐怕也不会有谁敢冒生命危机下去拣取的。
其他人看到严教授失落的神情,也不知怎么安慰他。
下方被黑色飞虫叮咬的工人死状与六号等人并不相同,他的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变形,仿佛眨眼功夫就肿胀了两倍,形状狰狞,那些虫子并没有从他尸体上离去,反倒有停驻在他身上安家扎营的意思。
这样一来,减弱了其他人被叮咬的危机,令活下来的人提起的心都放回了原地。
周雪莉喘了两口气,强打精神喊了一声:
“先离开这里。”
劫后余生的人大口喘息,仿佛要将先前被狼追逐时不敢喘气的恐惧一股脑的发泄出来似的。
七号突然说了一句:
“你看那里。”
她手指着水潭的方向,之前被包裹进薄膜里的四号,此时如同一个高温下的蜡象般,竟然在薄膜里开始融化,这一会儿功夫,融得连五官都有些模糊不清了。
那样的可怖情景,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。
四号的尸身被包裹在半透明的薄膜中,在湍急水流的冲刷下,在潭水中央打着转,一点一点的消融。
众人从上往下看,夕阳的余辉被悬崖壁挡住,下方的光线暗了不少,水潭黝黑深不见底,仿佛一张巨兽,张着嘴要将人吞噬进去。
“这,这到底是什么东西?”哪怕死的不是自己,但看到四号的死状时,依旧有人打了个寒噤,不由喃喃自语:
“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?”
回应他的,并不是周先生,而是同行到现在,侥幸活着的人:“恶魔岛……”
“这一定是恶魔岛!”
说话的人声音轻颤,语气却十分笃定,周先生没有出声喝斥,就连保镖、严教授等人,都没有说话,仿佛默认了他的指认。
“走吧。”
周雪莉抹了把脸,极力吞了一口唾沫。
这个动作她现在做出来都有些艰难,走了一天之后,大家又累又饿,且口干舌燥,普通人都难以坚持,更别提她还扶着周先生这样一个累赘。
大家随时精神紧绷,要不就处于逃命的时刻,顾不得吃喝与解决其他问题。
她声音沙哑了许多,原本美丽的脸庞此时狼狈不已,汗水在她脸上纵横,将她凌乱的头发贴在她脸颊上,她神情难掩疲惫,脸色惨白,嘴唇干裂,说话时嘴唇破裂开来,血珠直往外沁。
之前在溪边的时候,她只顾着照顾周先生,将周先生喂了食物与水,自己还没来得及吃,就遇到了狼群突袭,仓皇逃跑到现在,周雪莉全靠意志力在坚持。
太阳一点一点的西沉,那光影逐渐在消失,黑暗即将笼罩大地。
队伍里活着的人希望也随着光线的暗淡直往下沉,所有人内心都被绝望、无助及惶恐不安支配。
岛上的恶魔在收割着人命,每一场队员死亡的场景,都如修罗场,化为重重如山的压力,压在每一个人心里。
前进不对,后退也不行。
这个时候大家心中隐隐明白,应该是上了周先生的当。
研究所的遗址不知道还有多远的距离,就是周先生自己能不能活着撑到研究所,拨打求救电话,都是一个很难确定的问题。
打不了求救电话,所有的人能不能活着出去,在这样一个岛上可以活多久,都是未知之数的。
周雪莉在说完‘走’之后,没有人再开口问她此地距离研究所还有多远,也没有人问她还有多久才能走出这片恶梦一般的树林。
回应她的只是一片沉默,及‘哗啦啦’的水流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