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能是故意留给曹丕时间问策,可能是刻意忽略了他回府。
时至傍晚时,曹操好似才想起这个闯了祸的儿子,令曹昂将其唤来书房。
书房中,曹操一人独坐,手里拿着书卷,将严父的姿态拿捏到极致。
“说,为何杀人。”
便是心中打了万遍腹稿,独自面对曹操的时候,曹丕依旧有点两腿发软。
“司马敏出言侮辱冠军侯,孩儿不忿,怒而以碎石击之。”
曹操拍案而起:“哦?那司马大氏的幼子,你说杀便杀?你可曾想过后果!”
曹丕吓得缩头,底气不足之下声音有些颤抖:“孩儿非是有意,乃是失手。”
“哼!天下有识之士可不管你是不是失手,他们只能看到我曹操的儿子,无端砸死名门幼子却安然无恙的归府!滚吧,
滚去司马家负荆请罪,什么时候那司马防饶过你杀子之罪,你再回来。否则我就当没生过你这孽子。”
如果没有庞统一番提醒,曹丕也就真的上司马家负荆请罪去了。
可是眼下张武保他在前,庞统提醒在后,就算曹丕再不开窍也清楚,他要是现在跑去司马家认罪,等于是直接把张武给
坑进去了。
即使心中再怕,曹丕也不敢退:“孩儿不去,那司马家派人暗害孩儿,这般去了,和送死有何区别。”
“你倒是说说,司马家是如何暗害你的。”
曹丕当即按照庞统所教,与曹操分说清楚。
其余多一字不提,就言司马家派人暗害他,被张武撞见才得以活命。
曹操这边并不清楚张武打的鬼主意,只以为那厮偏袒曹丕。
事情闹到这般地步,他又不可能真的去追究张武诬告之罪,干脆直接推给贾诩。
贾诩当初任那廷尉都是被赶鸭子上架,平白背了血洗许昌汉臣的黑锅。
眼下一边是丞相二公子,一边是河内司马家,还有张武那蛮横武夫从中作梗。
干脆直接装病告假。
贾诩看得清楚明白,这件事拖到最后就是个不了了之。
偏偏年关将近,曹操要表现一下自己的心胸气度,便令许褚亲自押着曹丕上了司马家的门负荆请罪。决口不提张武从中
作梗之事。
其实曹操这也算是明着给司马家卖好了:‘反正你们也不敢定张武诬告之罪,现在我给你个台阶,你也就下了吧。’
于腊月二十九日当天。
天降大雪。
一大早,许褚便提溜起背着藤条的曹丕向司马府行去。
曹丕平日里调皮捣蛋,动辄闹得街坊邻居鸡飞狗跳的,许昌内认识他的并不少。
当许褚敲开大门唤出司马氏之时,周围已经围满了围观者。
初时曹丕还真没当回事,打了两个喷嚏抹干鼻涕之后就这么直挺挺的跪在司马府门前。
便是因为张武诬告之下占了理,毕竟是他失手杀人在先,给人陪个不是,挨两下子他也认了。
可这边不等曹丕开口陪个不是,司马防只是出来看了他一眼之后,便直接令下人闭了府门。
曹丕愣是在雪中足足跪了半个时辰,近乎晕厥之下,才被许褚带回了丞相府。
骠骑将军府。
张武正练完一套枪,坐在正堂发呆,正寻思过完年便将张宁、貂蝉、蒯玉儿都纳进府中。
尽享齐人之福
不等美梦作完,便瞧见曹昂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。
“子谦,子谦!你府上那神医何在,快快请他过府为丕儿诊病。”
张武不解:“丕儿?曹丕那小子又惹了什么祸事?”
“今日一早,父亲令许褚押着曹丕去司马家负荆请罪,司马防闭门不出,舍弟在雪地里跪了半个时辰,回到家中便高热
不退,此刻府上医者皆束手无策啊!”
张武:“.”
自己前脚刚给曹丕的小屁孩灌输完‘要么不做要做做绝’的中心思想,后脚这司马防就敢把曹丕往死了得罪。
那么大点毛孩子知道什么,他最多知道司马防闭门不出,害得他差点丧命。
“子谦,你倒是应个声啊,舍弟危在旦夕,你怎么这个时候发愣。”
张武回过神来,顺手整整束带:“别喊了,他是你弟,还是我小舅子呢,走吧,我去瞧他一瞧。”
曹昂狐疑的打量张武一番:“你?你还会瞧病?”
“这话让你说的,不给你露两手,你还真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。”
说罢张武不再理他,过了街道便进了丞相府的大门。
卧房外,曹老板在那边急得团团转悠,不远处的卞夫人更是直接开始着抹泪。
见张武走来,曹操三两步便冲到面前,拽住其衣袖:“子谦,快,你那泥丸还有没有,救救我儿性命。”
“岳父,现在知道心疼儿子了,早干嘛去了?”
曹操气得双眼通红:“那司马防可恨!”
天下哪有爹娘不疼孩子的,让曹丕负荆请罪不过是曹老板摆明主姿态的手段罢了,真让他拿曹丕的命赔给司马敏,除非
他是真疯了。
在曹丕去之前,曹操还真就没想过司马防会这般决绝。
张武笑笑:“您这也甭着急上火了,待我进去药到病除,保管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儿子过年。”
房间内,一个浓浓的药香味,张武来到曹丕床边,挥手赶走几位医者。
取出一颗强身健体丸丢进曹丕嘴里,磕其下巴送药入喉。
三息的功夫,曹丕便悠悠转醒。
“姐夫?”
“你小子算是命大,若我不在,怕是要给那司马敏抵命了。”
“那司马一家端是可恶!”
张武倒是不屑一顾,另一个时空里曹丕可是跟司马懿亲的要死要活的,没有他一手扶持,哪来的司马懿揽权。
现在借他之手除了这一锅祸害,也算是因果循环吧。
张武顺手拍拍曹丕肩膀,没头没尾说了句:“正月初四,吕布当值。”
这几乎已经是明示了。
曹丕虽然不聪明,但是人家会交朋友啊,就算他听不懂,自然会去找人问。